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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F青梅竹馬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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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F 青梅竹馬(4)

是夜,萬籟俱寂,長安鬧市人群散去,長街上只剩下寥寥幾個還未收起的攤販游走其中,在這漆黑的夜中像是話本裏的游魂。

南巷最深處的一座普通民宅,庭中梨花落了滿庭院,數十壇酒七橫八豎放到在地上,只要一靠近此處,就能聞到沖天酒氣。

肖檐坐在光禿禿的梨樹下,眼中卻只有三分醉意。

他酒量很好,但是卻極少喝酒,因為殿下不喜,他怕殿下找自己的時候聞到酒氣,只有今日算是例外。

這間宅子算是他與殿下的秘密,以前殿下出來若是玩累了便會在這裏休息一會兒,簡單的三個房間裏都擺滿了殿下買回來的稀奇玩意。

酒這種東西,真正想醉的時候便怎麽都醉不了,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就是烈酒在腹腔中作亂,折磨他的身體。

江淮進來時率先看到的就是滿地酒壇,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,轉頭看向肖檐。

他知道肖檐酒量好,可是這麽多酒喝下去,就算是酒仙人都要醉個三天三夜。

一個酒壇突然投擲過來,江淮堪堪躲過,耳邊卻還是被撩了一下。

“誰讓你來這裏的?”肖檐神情冷冽,仿佛被侵犯了領地的獅子。

江淮彎腰拿起一壇酒嗅了嗅,輕笑道:“上好的桂花釀,我還以為你一氣之下將梨樹下那壇女兒紅給挖出來喝了。”

說起來他知道這個地方也是偶然,十年前他隨父親在街上閑逛,偶然看到肖檐帶著公主游玩,一時好奇就跟了上去,恰好看到他們兩人鬼鬼祟祟在梨樹下埋酒。

後來他不小心被發現了,被肖檐打了一頓,也就再也沒敢來過這裏。

“你和壽陽公主在百花宴上大吵一架的事情現在都傳遍長安了,不少人都猜測這個準駙馬是不是真要換人了?”

“換人?”肖檐扯了扯嘴角,“你還記得,十年前長安有名的神算子嗎?”

江淮點了點頭,不知他為何說起這人。

肖檐將手邊酒壇砸在地上,頭上玉冠傾斜,少有的放蕩不羈。

“壽陽公主天生寡婦命,除了我,沒人震得住她。”

還是第一次有人把殺情敵說的這麽出色,江淮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肖檐瘋了。

肖檐晃晃悠悠站起來,無視一旁的江淮,轉身進了屋子。

與此同時,景陽宮內殿燭燈亮起,綠倚匆匆跑進內殿,將最後一盞油燈點燃。

“殿下!”綠倚上前握住楚蘅蕪的手,卻被她冰涼的手嚇了一跳。

如今這個季節夜裏雖會有未盡的春寒卻也不會這般冰,殿下這是怎麽了?

楚蘅蕪對上綠倚擔憂的視線,眨了眨眼,抿唇道:“母後呢?”

“皇後娘娘在鳳棲宮呀。”綠倚小聲道:“殿下是不是想皇後娘娘了?”

聽到準確的答案,楚蘅蕪松了口氣。

“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。”

楚蘅蕪握住身上的被子,想到剛剛的夢依舊不寒而栗。

“我夢到母後死了,肖丞相也死了,肖檐過得好慘好慘,手腕上全是傷痕。”

“我還夢見我和靳重光以及另一個不認識的人自小一起長大,我還和那個人成親了,可是我一點都不開心,就算是成親那日都不開心。”

想到夢裏的場景,楚蘅蕪蜷縮成一團,心裏更加難受。

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夢中那個她的難過,她一點都不想嫁給那個陌生人。

“夢裏的東西都是假的,公主不必太過介懷。”

怕她一直沈浸在噩夢中,綠倚道:“今日收到了許多小姐公子的請柬,公主有意向嗎?”

今日殿下與肖檐鬧掰了的事情百花宴上的人都已經知道,不知有多少世家子想要討好殿下。

楚蘅蕪沒什麽心情的搖了搖頭,正想要悉數拒絕,卻突然想到什麽,擡眸問:“過幾日是不是有場賽馬?”

綠倚楞住,點了點頭。

“肖檐是不是會去?”

“應當是會去的。”綠倚道:“這次賽馬是年家舉辦的,算是肖檐的母家。”

“那你去通知靳重光,就說那日我要隨他一同去,就當是陪我演一演戲。”

楚蘅蕪咬牙:“不蒸饅頭爭口氣,我偏要讓肖檐看看,他能有別人,我也能有。”

綠倚實在是不知道殿下這是在倔什麽,好在靳小將軍與殿下雖不太熟卻也算舊識,應當會幫這個忙。

“殿下確定要這麽做?”綠倚覺得殿下這樣的想法還是有些不周到,但是真做起來也無傷大雅。

楚蘅蕪斂眸,猶豫了一下,目光落在床頭的花燈上。

這是她去年生日肖檐親手做給她的生辰禮物,一直被她擺在這裏。之前將那些東西請出去的時候她咬咬牙還是留了下來,只是因為真的很喜歡在這盞燈。

“確定。”楚蘅蕪收回目光,伸手將床頭的花燈熄滅。

如果她與肖檐認識不久,她定然不會像如今這般拖泥帶水。可他們認識了十六年,不是十六日更不是十六月,是十六年,她咽不下這口氣,也做不到快刀斬亂麻。

聞言綠倚輕嘆一口氣,將她長發撇到耳後。

“奴婢知道了,明日就去通知靳小將軍。”

聞言楚蘅蕪微微放心,咬牙將花燈塞給綠倚道:“明日將花燈也送去丞相府吧,這是他親手做的,放進庫中也不太好。”

她說完,又依依不舍的看了花燈一眼,最終還是轉頭強制自己不去看。

綠倚小心接過,為她蓋上被子,又將油燈熄滅,這才放輕腳步離開。

百花宴上之事一傳十十傳百,但長安權貴對壽陽公主與肖檐情斷的事情還半信半疑,直到景陽宮派人將東西送還丞相府,眾人這才確信,這兩人確實是鬧掰了。

一時之間,對於兩人因為情斷的緣由出現了不少猜測,有人說是肖檐另覓新歡,還有人說是有人趁著肖檐不在之時乘虛而入勾引公主,其中更有不知多少人動了歪心思,將主意打到了年家的賽馬上。

年家原本不算長安世家,十年前靠著丞相夫人的蒙蔭舉家搬來長安,做起了養馬的生意。誰知這一做便做的風生水起,每年的賽馬更是備受長安世家子女的親睞,因此一躍而上,在長安城內也算有了名字。

楚蘅蕪悄悄掀開馬車的簾子,目光掃過路過的馬廄,沒有看到熟悉的小馬,有些失落。

她在年家馬場是有一頭屬於自己的小馬駒的,名喚淩雲。淩雲生下來便被旁的馬矮小許多,肖檐不許她騎烈馬,便將最溫順的小馬駒給她送了過來。後來她每次來年家馬場都騎的都是淩雲,細細算來,她確實很久沒來了。

賽馬場挑選的都是精壯馬匹,自然不會有淩雲。她失落放下車簾,額前碎發垂下,顯得有些落寞。

馬車緩緩停了,靳重光在外面不動聲色敲了敲車沿,楚蘅蕪便掀開簾子,伸出手示意靳重光上前攙扶。

她做這些動作時眸子還下意識往四周看,卻不想直直撞上肖檐略帶危險的目光。

楚蘅蕪目光下意識看向他的手腕,卻見那裏光滑一片,哪裏有什麽猙獰的傷疤。

果然是夢,她撇了撇嘴,天底下誰敢挑斷肖檐的手腳筋,果然是她迷糊了,竟險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。

“殿下。”靳重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,提醒她道:“該下馬車了。”

楚蘅蕪收回思緒,不再看肖檐,就著靳重光的力下了馬車。

她今日梳的是單螺髻,最頂端只用了一根簡單的流蘇固定,底部簪了幾多絨花,相對簡潔,與之前相比成熟了許多。

看好戲的眾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裏震驚不已,想不到壽陽公的新歡竟是靳小將軍。

所有人都唏噓不已,不約而同去看肖檐的臉色,果然千防萬防家賊難防,肖檐之前看得再緊又有什麽用,還不是被人拐走了。

眾人的打量肖檐不在意,他目光緊緊盯著楚蘅蕪的背影,手指處的骨節嘎吱作響。

馬童走過來遞上一個背簍,道:“還請公子抽簽。”

為了公平起見,馬匹的分配都是按照抽簽進行,因此比賽還帶有一定的運氣成分。

肖檐隨手抽出一簽,看也未看遞給馬童,目光依舊緊緊跟隨楚蘅蕪。

見她與靳重光有說有笑走在一起,肖檐嗤笑一聲,指尖在馬鞭處摩挲,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。

“肖公子。”

女子細聲細氣的聲音在身側響起,肖檐回頭,對上一張略微有些熟悉的臉。

說話女子打扮精致,說話輕聲細語,有些靦腆道:“聽聞肖公子馬術很好,小女子對此不太了解,不知可否請教一番?”

江淮微微瞇眼,拍著馬背一副看好戲的樣子。他對這女子有印象,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女。在長安風評很好,據說有許多世家子想要求娶。怪不得一直沒有覓得良婿,原來是心有所屬啊。

眼前女子一臉期許,肖檐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楚蘅蕪,卻見楚蘅蕪也在看著他。

“公子?”那女子忍不住提醒他。

肖檐收回目光,薄唇輕啟,冷漠道:“不行。”

女子楞了一下,有些難堪。

將不遠處的兩人談笑盡收眼底,楚蘅蕪抿了抿唇,她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,卻也能猜到幾分。

楚蘅蕪冷笑,前有一個荊州美人,現在又來一個長安貴女,肖檐這人倒是艷福不淺。

她收回目光,轉頭看向靳重光,抿唇道:“你抽中了什麽馬,借我玩一玩。”

靳重光皺眉,指了指不遠處高大的馬匹,驚訝道:“殿下會騎馬?”

那匹馬又高又壯,楚蘅蕪心下有些犯嘀咕,卻還是強撐到:“這有什麽不會的,我經常來這裏騎馬。”

聞言靳重光信以為真,將馬牽過來,又扶她上去。

第一次騎在這麽高的馬上,楚蘅蕪心臟不由得怦怦直跳,又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刺激感。她順了順手下馬匹鬃毛,勒緊韁繩,喊了一聲“駕”,那匹馬便載著她飛奔出去。

肖檐看到這一幕臉色一變,一把搶走江淮手中韁繩,追了出去。

是他疏忽了,竟忘了告訴殿下淩雲與烈馬的不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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